导语：恶性实体瘤如胶质母细胞瘤、恶性胸膜间皮瘤及转移性乳腺癌等，因免疫逃逸机制复杂、缺乏有效靶向抗原，临床预后长期受限。传统放化疗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虽带来一定突破，但肿瘤异质性导致部分患者响应不足，尤其是晚期患者 5 年生存率仍低于 20%。如何激活肿瘤特异性免疫应答、克服免疫微环境抑制，成为当前肿瘤免疫治疗的核心挑战。
2025 年 1 月，Journal of Hematology Oncology发表了一篇题为 “WT1-mRNA dendritic cell vaccination of patients with glioblastoma multiforme, malignant pleural mesothelioma, metastatic breast cancer, and other solid tumors: type 1 T-lymphocyte responses are associated with clinical outcome” 的文章。 Wilms 肿瘤蛋白(WT1)作为一种在多种实体瘤中高表达的胚胎抗原，其异常表达与肿瘤增殖、侵袭及不良预后密切相关，却在正常组织中低表达，使其成为理想的肿瘤疫苗靶点。基于此，WT1-mRNA 电穿孔树突状细胞(WT1-mRNA/DC)疫苗通过递送 WT1 抗原信息，有望激活特异性 T 细胞应答，为突破实体瘤治疗瓶颈提供新思路。
单臂 I/II 期临床探索，多癌种疫苗安全性与免疫原性评估
本研究是一项开放标签、单中心单臂 I/II 期临床试验(NCT01291420)，旨在评估 WT1-mRNA/DC 疫苗作为标准治疗辅助手段，在晚期实体瘤患者中的可行性、安全性、免疫原性及临床活性。研究纳入 40 例经组织学确诊的晚期实体瘤患者(包括 13 例胶质母细胞瘤、12 例转移性乳腺癌、10 例恶性胸膜间皮瘤及 4 例其他肿瘤)，排除严重免疫缺陷、活动性感染及脑转移未控制者。
干预措施为每 2 周皮下注射WT1-mRNA 电穿孔自体 DC 疫苗，共 6 剂，同时允许患者接受同步放化疗或靶向治疗。主要评价指标包括疫苗制备成功率、不良事件发生率、疾病控制率(DCR)及总生存期(OS);次要指标为WT1 特异性 T 细胞应答(IFN-γ+、TNF-α+ CD4+/CD8+ T 细胞)、抗体滴度及与临床结局的相关性。免疫评估分别于基线、第 8 周(T1)及 6 个月(T2)采集外周血，采用胞内细胞因子染色、HLA-A*02:01 四聚体检测及 ELISA 法分析。
多癌种生存期显著延长，1 型 T 细胞应答驱动临床获益
疫苗制备高效安全，局部反应为主
WT1-mRNA/DC 疫苗在 40 例患者中制备成功率达 100%，仅 1 例因基线疾病进展未完成全程接种。安全性数据显示，所有不良事件均为 1-2 级，仅注射部位出现红肿(39 例，97.5%)、疼痛(35 例，87.5%)，未观察到过敏反应、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或器官毒性(图 1a 基线与疫苗后安全性数据)。作者讨论指出，这种局部耐受性优势可能与树突状细胞(DC)的免疫调节特性及 mRNA 疫苗的非整合性相关，避免了传统 DNA 疫苗的潜在基因组风险。
图 1 WT1 特异性、KLH 特异性及非特异性免疫应答患者比例(a)与免疫参数和临床参数的统计学关联(b)
多癌种疾病控制率显著，生存期突破历史数据
在 39 例可评估患者中，疾病控制率(DCR，含 CR+PR+SD)在 T1 期(8 周)为 64.1%，T2 期(6 个月)为 48.7%，客观缓解率(ORR)从 T1 期的 5.1% 提升至 T2 期的 12.8%。具体癌种数据呈现显著优势：
胶质母细胞瘤(GBM，n=13)：中位总生存期(OS)达43.7 个月，较历史对照(16.0 个月)延长近 2 倍，且69.2%患者在 T1/T2 期维持疾病稳定(SD)(图 1b GBM 生存曲线与 Table 1)。
转移性乳腺癌(MBC，n=12)：中位OS 为41.9 个月(对照 37.2 个月)，其中激素受体阳性 / HER2 阴性亚组 OS 达42.1个月，提示疫苗对不同分子亚型均有效(Table 1 MBC 分层分析)。
恶性胸膜间皮瘤(MPM，n=10)：中位OS 高达48.8 个月，远超历史数据(23.4个月)，且70% 患者在 T1/T2 期实现 DCR(图 1b MPM 生存对比)。
作者强调，12 例患者在未接受同步抗癌治疗的情况下维持SD，直接印证疫苗单药的临床活性，突破了传统辅助治疗依赖放化疗的局限。
表 1 各患者组临床应答与总生存期
WT1 特异性 1 型 T 细胞应答与临床结局强相关
免疫监测显示，38/39 例患者(97%)诱导出迟发型超敏反应(DTH)，提示疫苗成功激活系统性免疫。核心发现集中于 1 型 T 细胞应答的作用：
抗原特异性应答特征：82% 患者在 T1/T2 期检测到 WT1 特异性IFN-γ+ 和 / 或 TNF-α+ CD4+/CD8+ T细胞，其中 HLA-A*02:01 阳性患者对 WT1187-195、WT1235-243表位应答率分别达66.7% 和 50%(图 1a WT1 四聚体检测)。
应答与生存的关联性：IFN-γ+ CD4+ T 细胞频率与 OS 显著正相关(P=0.019)，且同时具备 CD4 + 和 CD8 + 应答的患者，DCR 较单一应答者高 34%(图 1b 2×2 列联分析)。
非特异性应答的无关性：基线时59% 患者存在 IL-5+ CD8 + 非特异性 2 型应答，但疫苗接种后其频率波动与疾病进展无关联(图 1a IL-5 + 细胞动态)，证实临床获益依赖抗原特异性免疫。
免疫应答的协同性与机制启示
作者通过相关性分析发现，WT1 特异性 CD4 + 与 CD8+ T 细胞应答呈正相关(P=0.0475)，且 IFN-γ+ KLH 特异性 CD8 + 细胞与 WT1 应答关联(P=0.0410)，提示 DC 疫苗通过交叉提呈机制激活辅助 - 细胞毒性 T 细胞轴(图 1b 免疫参数协同性分析)。此外，73% 患者在疫苗后 WT1-IgG 抗体滴度升高，主要靶向 WT1表位，印证 B 细胞应答与 T 细胞应答的协同作用(图 1a 抗体检测结果)。
亚组分析揭示应答预测价值
在 GBM 亚组中，T1 期 SD 且 T2 期 DCR 的患者中位 OS 达 56.4 个月，显著长于未达标者(23.5 个月，P=0.0356);在MPM 亚组，基线 WT1 四聚体 + CD8 + 细胞 > 0.1% 的患者 OS 延长19.6 个月(图 1b 生存亚组对比)。作者指出，这些数据为建立 “免疫应答 - 临床结局” 预测模型提供了关键参数。
总结
本研究首次在多癌种晚期实体瘤患者中证实，WT1-mRNA/DC 疫苗联合标准治疗具有良好的安全性与显著的临床活性，其核心价值在于：
靶点创新性：WT1 抗原的广谱表达特性，使其成为跨癌种治疗的潜在通用靶点，突破了传统疫苗的癌种局限性。
机制明确性：首次系统揭示 1 型 T 细胞应答(尤其是 CD4 + 辅助性 T 细胞)在疫苗疗效中的核心作用，为优化疫苗设计(如联合 Th1 型佐剂)提供理论依据。
临床突破性：胶质母细胞瘤等难治性肿瘤的 OS 数据远超现有标准治疗，提示疫苗可能通过重塑免疫微环境，逆转 “冷肿瘤” 状态，为联合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提供新方向。
尽管研究为单臂设计且样本量有限，但其奠定了 WT1 靶向疫苗在实体瘤中的临床价值，为开展 III 期验证性试验及探索联合治疗策略提供了坚实基础。
参考文献
Berneman Z N, De Laere M, Germonpré P, et al. WT1-mRNA dendritic cell vaccination of patients with glioblastoma multiforme, malignant pleural mesothelioma, metastatic breast cancer, and other solid tumors: type 1 T-lymphocyte responses are associated with clinical outcome[J]. Journal of Hematology Oncology, 2025, 18(1): 9.
导语：恶性实体瘤如胶质母细胞瘤、恶性胸膜间皮瘤及转移性乳腺癌等，因免疫逃逸机制复杂、缺乏有效靶向抗原，临床预后长期受限。传统放化疗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虽带来一定突破，但肿瘤异质性导致部分患者响应不足，尤其是晚期患者 5 年生存率仍低于 20%。如何激活肿瘤特异性免疫应答、克服免疫微环境抑制，成为当前肿瘤免疫治疗的核心挑战。
2025 年 1 月，Journal of Hematology Oncology发表了一篇题为 “WT1-mRNA dendritic cell vaccination of patients with glioblastoma multiforme, malignant pleural mesothelioma, metastatic breast cancer, and other solid tumors: type 1 T-lymphocyte responses are associated with clinical outcome” 的文章。 Wilms 肿瘤蛋白(WT1)作为一种在多种实体瘤中高表达的胚胎抗原，其异常表达与肿瘤增殖、侵袭及不良预后密切相关，却在正常组织中低表达，使其成为理想的肿瘤疫苗靶点。基于此，WT1-mRNA 电穿孔树突状细胞(WT1-mRNA/DC)疫苗通过递送 WT1 抗原信息，有望激活特异性 T 细胞应答，为突破实体瘤治疗瓶颈提供新思路。
单臂 I/II 期临床探索，多癌种疫苗安全性与免疫原性评估
本研究是一项开放标签、单中心单臂 I/II 期临床试验(NCT01291420)，旨在评估 WT1-mRNA/DC 疫苗作为标准治疗辅助手段，在晚期实体瘤患者中的可行性、安全性、免疫原性及临床活性。研究纳入 40 例经组织学确诊的晚期实体瘤患者(包括 13 例胶质母细胞瘤、12 例转移性乳腺癌、10 例恶性胸膜间皮瘤及 4 例其他肿瘤)，排除严重免疫缺陷、活动性感染及脑转移未控制者。
干预措施为每 2 周皮下注射WT1-mRNA 电穿孔自体 DC 疫苗，共 6 剂，同时允许患者接受同步放化疗或靶向治疗。主要评价指标包括疫苗制备成功率、不良事件发生率、疾病控制率(DCR)及总生存期(OS);次要指标为WT1 特异性 T 细胞应答(IFN-γ+、TNF-α+ CD4+/CD8+ T 细胞)、抗体滴度及与临床结局的相关性。免疫评估分别于基线、第 8 周(T1)及 6 个月(T2)采集外周血，采用胞内细胞因子染色、HLA-A*02:01 四聚体检测及 ELISA 法分析。
多癌种生存期显著延长，1 型 T 细胞应答驱动临床获益
疫苗制备高效安全，局部反应为主
WT1-mRNA/DC 疫苗在 40 例患者中制备成功率达 100%，仅 1 例因基线疾病进展未完成全程接种。安全性数据显示，所有不良事件均为 1-2 级，仅注射部位出现红肿(39 例，97.5%)、疼痛(35 例，87.5%)，未观察到过敏反应、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或器官毒性(图 1a 基线与疫苗后安全性数据)。作者讨论指出，这种局部耐受性优势可能与树突状细胞(DC)的免疫调节特性及 mRNA 疫苗的非整合性相关，避免了传统 DNA 疫苗的潜在基因组风险。
图 1 WT1 特异性、KLH 特异性及非特异性免疫应答患者比例(a)与免疫参数和临床参数的统计学关联(b)
多癌种疾病控制率显著，生存期突破历史数据
在 39 例可评估患者中，疾病控制率(DCR，含 CR+PR+SD)在 T1 期(8 周)为 64.1%，T2 期(6 个月)为 48.7%，客观缓解率(ORR)从 T1 期的 5.1% 提升至 T2 期的 12.8%。具体癌种数据呈现显著优势：
胶质母细胞瘤(GBM，n=13)：中位总生存期(OS)达43.7 个月，较历史对照(16.0 个月)延长近 2 倍，且69.2%患者在 T1/T2 期维持疾病稳定(SD)(图 1b GBM 生存曲线与 Table 1)。
转移性乳腺癌(MBC，n=12)：中位OS 为41.9 个月(对照 37.2 个月)，其中激素受体阳性 / HER2 阴性亚组 OS 达42.1个月，提示疫苗对不同分子亚型均有效(Table 1 MBC 分层分析)。
恶性胸膜间皮瘤(MPM，n=10)：中位OS 高达48.8 个月，远超历史数据(23.4个月)，且70% 患者在 T1/T2 期实现 DCR(图 1b MPM 生存对比)。
作者强调，12 例患者在未接受同步抗癌治疗的情况下维持SD，直接印证疫苗单药的临床活性，突破了传统辅助治疗依赖放化疗的局限。
表 1 各患者组临床应答与总生存期
WT1 特异性 1 型 T 细胞应答与临床结局强相关
免疫监测显示，38/39 例患者(97%)诱导出迟发型超敏反应(DTH)，提示疫苗成功激活系统性免疫。核心发现集中于 1 型 T 细胞应答的作用：
抗原特异性应答特征：82% 患者在 T1/T2 期检测到 WT1 特异性IFN-γ+ 和 / 或 TNF-α+ CD4+/CD8+ T细胞，其中 HLA-A*02:01 阳性患者对 WT1187-195、WT1235-243表位应答率分别达66.7% 和 50%(图 1a WT1 四聚体检测)。
应答与生存的关联性：IFN-γ+ CD4+ T 细胞频率与 OS 显著正相关(P=0.019)，且同时具备 CD4 + 和 CD8 + 应答的患者，DCR 较单一应答者高 34%(图 1b 2×2 列联分析)。
非特异性应答的无关性：基线时59% 患者存在 IL-5+ CD8 + 非特异性 2 型应答，但疫苗接种后其频率波动与疾病进展无关联(图 1a IL-5 + 细胞动态)，证实临床获益依赖抗原特异性免疫。
免疫应答的协同性与机制启示
作者通过相关性分析发现，WT1 特异性 CD4 + 与 CD8+ T 细胞应答呈正相关(P=0.0475)，且 IFN-γ+ KLH 特异性 CD8 + 细胞与 WT1 应答关联(P=0.0410)，提示 DC 疫苗通过交叉提呈机制激活辅助 - 细胞毒性 T 细胞轴(图 1b 免疫参数协同性分析)。此外，73% 患者在疫苗后 WT1-IgG 抗体滴度升高，主要靶向 WT1表位，印证 B 细胞应答与 T 细胞应答的协同作用(图 1a 抗体检测结果)。
亚组分析揭示应答预测价值
在 GBM 亚组中，T1 期 SD 且 T2 期 DCR 的患者中位 OS 达 56.4 个月，显著长于未达标者(23.5 个月，P=0.0356);在MPM 亚组，基线 WT1 四聚体 + CD8 + 细胞 > 0.1% 的患者 OS 延长19.6 个月(图 1b 生存亚组对比)。作者指出，这些数据为建立 “免疫应答 - 临床结局” 预测模型提供了关键参数。
总结
本研究首次在多癌种晚期实体瘤患者中证实，WT1-mRNA/DC 疫苗联合标准治疗具有良好的安全性与显著的临床活性，其核心价值在于：
靶点创新性：WT1 抗原的广谱表达特性，使其成为跨癌种治疗的潜在通用靶点，突破了传统疫苗的癌种局限性。
机制明确性：首次系统揭示 1 型 T 细胞应答(尤其是 CD4 + 辅助性 T 细胞)在疫苗疗效中的核心作用，为优化疫苗设计(如联合 Th1 型佐剂)提供理论依据。
临床突破性：胶质母细胞瘤等难治性肿瘤的 OS 数据远超现有标准治疗，提示疫苗可能通过重塑免疫微环境，逆转 “冷肿瘤” 状态，为联合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提供新方向。
尽管研究为单臂设计且样本量有限，但其奠定了 WT1 靶向疫苗在实体瘤中的临床价值，为开展 III 期验证性试验及探索联合治疗策略提供了坚实基础。
参考文献
Berneman Z N, De Laere M, Germonpré P, et al. WT1-mRNA dendritic cell vaccination of patients with glioblastoma multiforme, malignant pleural mesothelioma, metastatic breast cancer, and other solid tumors: type 1 T-lymphocyte responses are associated with clinical outcome[J]. Journal of Hematology Oncology, 2025, 18(1):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