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黄金

——在第二届财富论坛上的主旨演讲

尊敬的侯振发书记、高润恒主任、陈默局长、各位嘉宾、各位校友：大家好！

今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首先，祝天下所有的儿童们节日快乐！祝在座的我们，这些曾经的儿童节日快乐！

当第二届财富论坛确定举办时间和地点后，我就接受邀请准备来做一个主旨演讲。在以往许多的演讲中，我讲的内容大多综合性强，宏观色彩较为浓厚。我想，这次我就讲点具体性强的内容吧。既然我们是财富论坛，我选择了一种特殊的财富品种来和大家交流。这就是黄金。

不过，我一直有一个基本的看法，认为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首先都是哲学问题，应当首先从哲学的基础来探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任何问题，都是复杂的，应当以复杂的眼光而不是简单的眼光来看待；任何问题，又都是系统的，应当以系统思维而不是局部思维来看待；任何问题，还都是有联系的，应当从联系的角度而不是孤立的角度来看待。

相应地，对于任何的问题，在一般情况下，我们不要急于做判断，不要急于下结论，更不要急于出对策。

黄金问题也一样。今天我讲黄金问题，是带有些哲学思考意味的，并不是就黄金讲黄金，就财富讲财富，而是会努力去挖掘一些更为基础的东西，或说更为深层的东西。希望这样的讲法，对大家重新理解黄金，理解财富，理解相关的经济和社会生活，有某种不一样的启示。

我讲三个问题。

大家知道，历史上很多国家都实行过金本位货币制度，那时黄金肯定是货币。在现在主权国家货币当家的情况下，黄金还是不是货币？或者说，黄金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货币，我们有很多种的分类。我这里将货币分为自然货币和制度货币两种。自然货币就是从大自然直接获取来做货币的东西，如贝壳、石头，当然包括黄金；制度货币是由人类社会制度规定而来的货币，如现在的主权国家货币。一般的看法是，在我们实行主权国家货币制度的现在，黄金不再具有货币的地位了。

一种东西能够称之为货币，是因为它执行得了货币的职能。我们说，货币有三种基本职能，即价值尺度、支付手段和贮藏手段，也就是标价、支付和财富保存功能。用这三个基本职能来衡量黄金，很容易看到，黄金现在虽然不能够用来标价和支付，但它仍然能够执行财富保存的功能。即便我们不能认为黄金还是货币，但黄金仍然有着价值贮藏的功能，还有着货币的局部或某种属性。

有人说，世界上能够用来作为财富保存的东西多了，文物、珠宝、字画，还有现在的比特币等，都可以作为财富的保存物，难道它们也可以归位到货币的属性上来吗？这个说法讲得好。但问题是，现在贮藏黄金的主体，是各国的政府或中央银行，我们可以隐约地感受得到，它们贮藏黄金，就是让它能够作为财富的一般价值代表来保存的。而财富的一般代表，就是货币，因而有较为突出的货币贮藏职能的性质。其他的文物类东西，都是特殊的，你很少能够找到和黄金完全一样的文物。如果一幅画很有价值，有人保存，但仅仅只是一幅画，是特殊的价值，而不是一般的价值。

况且，当一个国家遇到经济金融困境，主权国家货币出现大贬值等问题时，黄金就会从金库里跑出来，承担货币的其它基本职能。你可以说，黄金不是执行标价和支付的现代货币，但不可否认，它仍然在忠实地执行价值贮藏职能。黄金还是不是货币？我不给简单的结论，大家可以去思考。

在这里，我想讲两个故事。一个是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的故事。很多人认为凯恩斯是反对金本位体系的。这有某种理由，但不完整或不完全对。为什么这么讲？他曾经批评金本位货币体系，称为“野蛮的遗风”。什么叫做“野蛮的遗风”？他认为人类是一种很奇特的动物，从矿山上把黄金挖出来以后，并不真正使用，又放到人造的地下金库里藏起来——从山里头挖出来东西，又埋到地下去，这不是野蛮人干的事情吗？金本位就体现了这种“野蛮”。以此为依据，很多人认为凯恩斯是反对金本位的。其实不然。他并非反对金本位，而是觉得人类可以更好地从制度角度，将货币问题解决得更好，制度应当扮演重大的角色。这是凯恩斯的本意，也是他对世界经济和金融体系做出贡献的思想基础。他除了著名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外，还有多本关于货币的著作，有一本专门讨论货币的书，就叫《货币论》，讲了他主要的货币观点，包括金本位基础上对制度货币的全面理解。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什么叫布雷顿森林体系？1944年的7月，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以英美国家为主发起了重建战后国际金融和经济体系的安排，在美国的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开了一个会，有44个国家参加。那个会议的核心内容，是要重建国际货币体系。当时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美国财政部长怀特提出的方案，一个就是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提出的方案。两个方案都是以黄金为基础的国际货币体系。凯恩斯提出方案，应当说，要比怀特提出的方案更进步，因为他希望能够发行一种国际货币，连国际货币的名称，都设计好了，叫“班珂（Bancor）”。这种货币直接和黄金挂钩。但英美实力的对比，特别是黄金储备量的巨大优势，美国人占了上风。最后的结果，就是怀特的方案被通过。这个方案是核心是什么呢？美元和黄金挂钩，一盎司黄金的价格固定为35美元，其他国家的货币和美元挂钩，形成相对固定的汇率基础，人类历史上国际货币体系的重大重建完成，奠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经济和金融往来的基本格局。

讲到这里，我还是不想着急下结论，黄金到底还算不算货币。但是可以告诉大家，历史上货币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直到今天，黄金仍然在我们的货币体系中，执行着价值贮藏的职能，它至少有货币的某种属性。这是我想跟大家讲的第一点，黄金到底还是不是货币。

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黄金价格一直在变化。其实，在此之前的市场价格，也一直在变化，只不过由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规则，官方管控了价格而已，形成了市场价格和官方价格的差异。从本世纪来看，2002年，每克黄金60元，现在每克黄金560多元，上涨了8倍多。这说明了什么？

我们时常看黄金价格，有种常识的认知。中国人常说，“乱世买黄金”，潜台词是世界动荡不安时，最安全的资产，就是黄金。这是对的。但我们应当看为什么？

我们将货币分为自然货币货币和制度货币。货币是要有价值支撑的。金本位时，黄金本身的价值支撑了货币的价值；主权国家货币，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支撑了货币的价值，我们通常称之为“货币的购买力”。当世界动荡不安时，制度货币的价值就难以稳定，买黄金就是最好的保存财富的方式了。

但是，黄金这个东西，既不能穿，又不能吃，只能作为纯粹的价值物，用来承担财富保存的东西。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而言，受收入的限制，最多只是买它作为首饰，或非常小量地保有。就是在印度，人们热衷于金首饰的国度，老百姓购买的黄金首饰，也没有多大的量。按照市场供求的规律，黄金价格即便有变化，也应当不会多么大。为什么这些年，黄金的价格会如此大地变化呢？

这就不能不提到黄金市场的特殊购买者了，这就是各国的政府或中央银行。老百姓买黄金，按克数购买。政府或中央银行购买，那就是吨来进行。想想看，这个市场价格变化的变化，重要的说明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政府或中央银行大量购买的反映。

为什么各国要如此大量地购买黄金？一般的说法，一是避免风险，二是改善储备资产的结构等等。不论何种解释，有一条是明确的，各国政府或央行对于世界动荡的理解和判断是清晰的，那就是未来的不确定性在大大增加。一个政府或央行的购买运作，或许具有某种偶然性，但大量政府或央行购买，这就说明大的问题的。我们应当从这样的角度去判断黄金问题。

历史上，有过一些国家大量出售黄金的故事。1999年5月7日，英国央行宣布出售一半以上黄金储备，后陆续拍卖了395吨黄金，当时英国的黄金储备大约为715吨。还有一些欧洲国家跟随，如意大利、瑞士、法国、加拿大等，带来的黄金价格的大跌。英国人为什么大量出售黄金，有各种各样的解读。英国政府和央行据说这样的出售，是考虑储备资产的结构合理化。结果是，英国抛售黄金之后，黄金价格一路上涨，到2007年金融危机前，就涨了近三倍之多。英国政府损失真可谓巨大，甚至于可以推论，英国经济的实力不断下降，这次黄金出售成了一个重要节点，也是一种重要的原因。现在看来，那些跟风出售黄金的国家，后续的经济情况都不大好，或是很差。

与世纪之交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从2011年开始，在过去12年里，各国央行一直在稳步积累黄金，而且近年购买的黄金数量越来越多，仅2022年和2023年这两年就购买了逾2000吨黄金。2024年第一季度，各国央行购买了290吨黄金，这是有记录以来最强劲的一年开局。想想看，以吨计量地购买黄金，黄金价格会出现如何的景象？记住，能够带来黄金市场价格变化的基本力量，不是什么民间需求，不是什么一般的黄金供求关系，而是各国政府或央行的购买状态。

在这里，报告几个数字。2023年底，各国黄金储备：美国8,133吨，德国3,355吨，意大利2,452吨，法国2,437吨，俄罗斯2,327吨，中国2,191吨，日本2,068吨，瑞士1,040吨。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初，黄金的储备量，也就400吨，这个数字维持了很长时间，直到1999年开始，我们大量购买黄金。这时，正好是英国人抛售黄金的时候。中国经济和英国经济的发展对比一下，买卖黄金的行为对比一下，应当能够引起我们的深思。

 回到我们前面的概念，我们的世界里，有两种可能的货币形态，一种是自然货币，一种是制度货币。黄金当然是自然货币，它能不能继续在人类社会里扮演货币角色，那就要看制度货币是不是可以代替，或是完全代替自然货币，也就是完全代替黄金。

从现实来看未来，黄金必定无疑具有货币属性，甚至于可以说，黄金仍然是货币，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它具有永恒性。因为现实世界的存在方式，明确地告诉我们，任何的制度货币，不论是美元还是欧元，还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特别提款权”等，都无法代替黄金而成为世界唯一的货币。

我们现实世界的人类社会，是以民族国家形式而存在的。任何制度性的东西，首先都是民族国家国别性质的，其次才是所谓国际的。在这样的现实下，永远也不要设想，会有某种制度，一开始就是超越各个民族国家而成为整个人类社会都认同的，制度货币也不例外。换句话说，在民族国家存在的前提之下，人类绝对不可能从国际的视角去发行一种制度货币，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国际制度，目前都无法超越民族国家存在的这个基础。

在这样的情况下，全世界各国之间要有经济贸易往来，要有金融往来和投资往来，用什么作为交往的货币？在制度货币之外的东西，当然就只有大自然提供的货币，大自然提供的价值物了，也就是黄金这样的东西，才能超越现实各国发行的制度货币不可消除的缺陷。我们今天可以用美元，但明天还会不会用呢？不一定。这要看美元代表的经济价值是不是稳定。又比方说，世界很少用一些经济落后国家的货币，还有一些国家处于内乱、冲突和战争之中，我们也很少用他们的货币，但是他们如果用黄金来进行国际经济贸易和投资往来，任何国家都会接受。在当下百年之未有大变局中，未来的世界仍然将动荡不安，充满更大的不确定性，在货币问题上，黄金这种价值货币超越制度货币而存在，就是一个确定的趋势。

这里的结论就是，能够超越各民族国家制度货币的，只有可能是大自然提供的价值货币。由于“黄金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黄金”，这种价值货币就是黄金。因此，我们可以大胆地预测，只要我们这个世界仍然由民族国家组成，各国政府或中央银行就将继续将黄金作为储备资产来对待，黄金就将是人类社会铁定无疑的货币。至少，黄金也会要执行部分货币的职能，成为部分货币或局部货币。或者说，它将永远是货币群体中的一员。至于黄金未来的价格走势，大家也可以大胆地去预测。黄金还必定会有它更加耀眼的光芒。

我今天的主旨演讲到此。

谢谢大家！

谈谈黄金

——在第二届财富论坛上的主旨演讲

尊敬的侯振发书记、高润恒主任、陈默局长、各位嘉宾、各位校友：大家好！

今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首先，祝天下所有的儿童们节日快乐！祝在座的我们，这些曾经的儿童节日快乐！

当第二届财富论坛确定举办时间和地点后，我就接受邀请准备来做一个主旨演讲。在以往许多的演讲中，我讲的内容大多综合性强，宏观色彩较为浓厚。我想，这次我就讲点具体性强的内容吧。既然我们是财富论坛，我选择了一种特殊的财富品种来和大家交流。这就是黄金。

不过，我一直有一个基本的看法，认为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首先都是哲学问题，应当首先从哲学的基础来探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任何问题，都是复杂的，应当以复杂的眼光而不是简单的眼光来看待；任何问题，又都是系统的，应当以系统思维而不是局部思维来看待；任何问题，还都是有联系的，应当从联系的角度而不是孤立的角度来看待。

相应地，对于任何的问题，在一般情况下，我们不要急于做判断，不要急于下结论，更不要急于出对策。

黄金问题也一样。今天我讲黄金问题，是带有些哲学思考意味的，并不是就黄金讲黄金，就财富讲财富，而是会努力去挖掘一些更为基础的东西，或说更为深层的东西。希望这样的讲法，对大家重新理解黄金，理解财富，理解相关的经济和社会生活，有某种不一样的启示。

我讲三个问题。

大家知道，历史上很多国家都实行过金本位货币制度，那时黄金肯定是货币。在现在主权国家货币当家的情况下，黄金还是不是货币？或者说，黄金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货币，我们有很多种的分类。我这里将货币分为自然货币和制度货币两种。自然货币就是从大自然直接获取来做货币的东西，如贝壳、石头，当然包括黄金；制度货币是由人类社会制度规定而来的货币，如现在的主权国家货币。一般的看法是，在我们实行主权国家货币制度的现在，黄金不再具有货币的地位了。

一种东西能够称之为货币，是因为它执行得了货币的职能。我们说，货币有三种基本职能，即价值尺度、支付手段和贮藏手段，也就是标价、支付和财富保存功能。用这三个基本职能来衡量黄金，很容易看到，黄金现在虽然不能够用来标价和支付，但它仍然能够执行财富保存的功能。即便我们不能认为黄金还是货币，但黄金仍然有着价值贮藏的功能，还有着货币的局部或某种属性。

有人说，世界上能够用来作为财富保存的东西多了，文物、珠宝、字画，还有现在的比特币等，都可以作为财富的保存物，难道它们也可以归位到货币的属性上来吗？这个说法讲得好。但问题是，现在贮藏黄金的主体，是各国的政府或中央银行，我们可以隐约地感受得到，它们贮藏黄金，就是让它能够作为财富的一般价值代表来保存的。而财富的一般代表，就是货币，因而有较为突出的货币贮藏职能的性质。其他的文物类东西，都是特殊的，你很少能够找到和黄金完全一样的文物。如果一幅画很有价值，有人保存，但仅仅只是一幅画，是特殊的价值，而不是一般的价值。

况且，当一个国家遇到经济金融困境，主权国家货币出现大贬值等问题时，黄金就会从金库里跑出来，承担货币的其它基本职能。你可以说，黄金不是执行标价和支付的现代货币，但不可否认，它仍然在忠实地执行价值贮藏职能。黄金还是不是货币？我不给简单的结论，大家可以去思考。

在这里，我想讲两个故事。一个是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的故事。很多人认为凯恩斯是反对金本位体系的。这有某种理由，但不完整或不完全对。为什么这么讲？他曾经批评金本位货币体系，称为“野蛮的遗风”。什么叫做“野蛮的遗风”？他认为人类是一种很奇特的动物，从矿山上把黄金挖出来以后，并不真正使用，又放到人造的地下金库里藏起来——从山里头挖出来东西，又埋到地下去，这不是野蛮人干的事情吗？金本位就体现了这种“野蛮”。以此为依据，很多人认为凯恩斯是反对金本位的。其实不然。他并非反对金本位，而是觉得人类可以更好地从制度角度，将货币问题解决得更好，制度应当扮演重大的角色。这是凯恩斯的本意，也是他对世界经济和金融体系做出贡献的思想基础。他除了著名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外，还有多本关于货币的著作，有一本专门讨论货币的书，就叫《货币论》，讲了他主要的货币观点，包括金本位基础上对制度货币的全面理解。

第二个故事是关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什么叫布雷顿森林体系？1944年的7月，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的时候，以英美国家为主发起了重建战后国际金融和经济体系的安排，在美国的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开了一个会，有44个国家参加。那个会议的核心内容，是要重建国际货币体系。当时有两个方案，一个是美国财政部长怀特提出的方案，一个就是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提出的方案。两个方案都是以黄金为基础的国际货币体系。凯恩斯提出方案，应当说，要比怀特提出的方案更进步，因为他希望能够发行一种国际货币，连国际货币的名称，都设计好了，叫“班珂（Bancor）”。这种货币直接和黄金挂钩。但英美实力的对比，特别是黄金储备量的巨大优势，美国人占了上风。最后的结果，就是怀特的方案被通过。这个方案是核心是什么呢？美元和黄金挂钩，一盎司黄金的价格固定为35美元，其他国家的货币和美元挂钩，形成相对固定的汇率基础，人类历史上国际货币体系的重大重建完成，奠定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经济和金融往来的基本格局。

讲到这里，我还是不想着急下结论，黄金到底还算不算货币。但是可以告诉大家，历史上货币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直到今天，黄金仍然在我们的货币体系中，执行着价值贮藏的职能，它至少有货币的某种属性。这是我想跟大家讲的第一点，黄金到底还是不是货币。

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黄金价格一直在变化。其实，在此之前的市场价格，也一直在变化，只不过由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规则，官方管控了价格而已，形成了市场价格和官方价格的差异。从本世纪来看，2002年，每克黄金60元，现在每克黄金560多元，上涨了8倍多。这说明了什么？

我们时常看黄金价格，有种常识的认知。中国人常说，“乱世买黄金”，潜台词是世界动荡不安时，最安全的资产，就是黄金。这是对的。但我们应当看为什么？

我们将货币分为自然货币货币和制度货币。货币是要有价值支撑的。金本位时，黄金本身的价值支撑了货币的价值；主权国家货币，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支撑了货币的价值，我们通常称之为“货币的购买力”。当世界动荡不安时，制度货币的价值就难以稳定，买黄金就是最好的保存财富的方式了。

但是，黄金这个东西，既不能穿，又不能吃，只能作为纯粹的价值物，用来承担财富保存的东西。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而言，受收入的限制，最多只是买它作为首饰，或非常小量地保有。就是在印度，人们热衷于金首饰的国度，老百姓购买的黄金首饰，也没有多大的量。按照市场供求的规律，黄金价格即便有变化，也应当不会多么大。为什么这些年，黄金的价格会如此大地变化呢？

这就不能不提到黄金市场的特殊购买者了，这就是各国的政府或中央银行。老百姓买黄金，按克数购买。政府或中央银行购买，那就是吨来进行。想想看，这个市场价格变化的变化，重要的说明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政府或中央银行大量购买的反映。

为什么各国要如此大量地购买黄金？一般的说法，一是避免风险，二是改善储备资产的结构等等。不论何种解释，有一条是明确的，各国政府或央行对于世界动荡的理解和判断是清晰的，那就是未来的不确定性在大大增加。一个政府或央行的购买运作，或许具有某种偶然性，但大量政府或央行购买，这就说明大的问题的。我们应当从这样的角度去判断黄金问题。

历史上，有过一些国家大量出售黄金的故事。1999年5月7日，英国央行宣布出售一半以上黄金储备，后陆续拍卖了395吨黄金，当时英国的黄金储备大约为715吨。还有一些欧洲国家跟随，如意大利、瑞士、法国、加拿大等，带来的黄金价格的大跌。英国人为什么大量出售黄金，有各种各样的解读。英国政府和央行据说这样的出售，是考虑储备资产的结构合理化。结果是，英国抛售黄金之后，黄金价格一路上涨，到2007年金融危机前，就涨了近三倍之多。英国政府损失真可谓巨大，甚至于可以推论，英国经济的实力不断下降，这次黄金出售成了一个重要节点，也是一种重要的原因。现在看来，那些跟风出售黄金的国家，后续的经济情况都不大好，或是很差。

与世纪之交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从2011年开始，在过去12年里，各国央行一直在稳步积累黄金，而且近年购买的黄金数量越来越多，仅2022年和2023年这两年就购买了逾2000吨黄金。2024年第一季度，各国央行购买了290吨黄金，这是有记录以来最强劲的一年开局。想想看，以吨计量地购买黄金，黄金价格会出现如何的景象？记住，能够带来黄金市场价格变化的基本力量，不是什么民间需求，不是什么一般的黄金供求关系，而是各国政府或央行的购买状态。

在这里，报告几个数字。2023年底，各国黄金储备：美国8,133吨，德国3,355吨，意大利2,452吨，法国2,437吨，俄罗斯2,327吨，中国2,191吨，日本2,068吨，瑞士1,040吨。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初，黄金的储备量，也就400吨，这个数字维持了很长时间，直到1999年开始，我们大量购买黄金。这时，正好是英国人抛售黄金的时候。中国经济和英国经济的发展对比一下，买卖黄金的行为对比一下，应当能够引起我们的深思。

 回到我们前面的概念，我们的世界里，有两种可能的货币形态，一种是自然货币，一种是制度货币。黄金当然是自然货币，它能不能继续在人类社会里扮演货币角色，那就要看制度货币是不是可以代替，或是完全代替自然货币，也就是完全代替黄金。

从现实来看未来，黄金必定无疑具有货币属性，甚至于可以说，黄金仍然是货币，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它具有永恒性。因为现实世界的存在方式，明确地告诉我们，任何的制度货币，不论是美元还是欧元，还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特别提款权”等，都无法代替黄金而成为世界唯一的货币。

我们现实世界的人类社会，是以民族国家形式而存在的。任何制度性的东西，首先都是民族国家国别性质的，其次才是所谓国际的。在这样的现实下，永远也不要设想，会有某种制度，一开始就是超越各个民族国家而成为整个人类社会都认同的，制度货币也不例外。换句话说，在民族国家存在的前提之下，人类绝对不可能从国际的视角去发行一种制度货币，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国际制度，目前都无法超越民族国家存在的这个基础。

在这样的情况下，全世界各国之间要有经济贸易往来，要有金融往来和投资往来，用什么作为交往的货币？在制度货币之外的东西，当然就只有大自然提供的货币，大自然提供的价值物了，也就是黄金这样的东西，才能超越现实各国发行的制度货币不可消除的缺陷。我们今天可以用美元，但明天还会不会用呢？不一定。这要看美元代表的经济价值是不是稳定。又比方说，世界很少用一些经济落后国家的货币，还有一些国家处于内乱、冲突和战争之中，我们也很少用他们的货币，但是他们如果用黄金来进行国际经济贸易和投资往来，任何国家都会接受。在当下百年之未有大变局中，未来的世界仍然将动荡不安，充满更大的不确定性，在货币问题上，黄金这种价值货币超越制度货币而存在，就是一个确定的趋势。

这里的结论就是，能够超越各民族国家制度货币的，只有可能是大自然提供的价值货币。由于“黄金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黄金”，这种价值货币就是黄金。因此，我们可以大胆地预测，只要我们这个世界仍然由民族国家组成，各国政府或中央银行就将继续将黄金作为储备资产来对待，黄金就将是人类社会铁定无疑的货币。至少，黄金也会要执行部分货币的职能，成为部分货币或局部货币。或者说，它将永远是货币群体中的一员。至于黄金未来的价格走势，大家也可以大胆地去预测。黄金还必定会有它更加耀眼的光芒。

我今天的主旨演讲到此。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