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美元的下一步是什么

东方财经杂志

3周前

在美、沙关系及中、沙关系同时出现如此巨大变化的背景下，沙国不再坚持已经长达50年的“石油美元”约定，对“石油人民币”的新想法、新事物“持开放态度”，也就不让人感到意外了。

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9月出访沙特阿拉伯，并主持“中沙高级别联合委员会”第四次会议。香港《南华早报》报道，沙国工业及矿产资源大臣胡拉耶夫受访表示，沙国愿意尝试新事务，对包括在跨境原油交易结算中使用人民币的新想法“持开放态度”。

1970年代，美国与当时世界上最大产油国沙特阿拉伯达成协议，确定以美元作为石油交易之计价货币，并得到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其他成员国的同意。美元与石油紧密挂勾，使得国际市场上进行石油交易的经济体都必须要有美元，美元也因此成为全球交易货币及外汇储备货币，此即所谓“石油美元”。“石油美元”的出现与存在，成为支撑美元全球大循环及美元霸权的重要基础。

然而，传闻指出，沙国与美国长达50年的石油美元协议于2024年6月9日到期后，沙国不再续签。沙国现在可灵活地以多种货币出售石油，包括人民币、欧元和日元。是否存在沙国与美国之间长达50年的石油美元协议，以及该协议是否已经到期，及到期后双方是否不再续签，均未得到任何官方说明与证实，但这已不太重要，因为现实上已出现非美元的石油交易，甚至非美元的其他国际贸易的交易，且与此同时，以人民币作为国际贸易交易倾向的现象也早已出现，方兴未艾。无疑，这样的形势与趋势，对已雄踞近一个世纪的美元霸权而言，绝非好兆头。

沙国或可灵活地以多种货币出售石油，包括人民币、欧元和日元。

形势之所以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直白了说，一跟美沙关系的变化有关，二跟中沙关系的强化有关。

首先，自上世纪二战后直到本世纪初，美国作为全球最强大国，一直是国际尤其是中东石油的大买家，但美、沙这种大买家与大卖家之间的双赢格局，进入新世纪未久，即因美国页岩油科技突破从一个石油大输入国旋即成为大输出国而出现了变化，美、沙从石油合作关系变成了石油竞争关系。

其次，以往美、沙关系还建立在美、沙联合一起对付伊朗的背景之上，然而2023年3月中国成功促成了两个伊斯兰百年世仇的伊朗跟沙国的和解与建交，从根本上改变了中东地缘政治格局，沙对美的政治依赖自然大幅下降。与此同时，中国与沙国的关系也自然更为密切。

再其次，中东油国特别是沙国从来就有石油资源总有一天枯竭的焦虑，加速转型，减轻及摆脱对石油资源的依赖是唯一的选择。转型对沙国等中东油国而言，钱不是问题，问题在必须把整个国家，从下到上，从里到外，从软（件）到硬（件）等，都进行全面及根本的改革与建设，寻求与中国这个全球最大基建大国、最大制造业大国的合作成了最佳的选择。

在美、沙关系及中、沙关系同时出现如此巨大变化的背景下，沙国不再坚持已经长达50年的“石油美元”约定，对“石油人民币”的新想法、新事物“持开放态度”，也就不让人感到意外了。更何况，长期以来，建立在“石油美元”基础上的“美元霸权”，通过各种金融操作，时不时对几乎所有国家薅羊毛、割韭菜，甚至动不动对特定国家的美元资产加以冻结，这让一众坐拥大量美元资产的中东国家无不胆颤心惊，“去美元化”因此成了一股新兴且似乎不可逆转的新形势。“去美元化”是一种需求，但如何“去”，就涉及到有没有一种作为替代美元的“国际性货币”，当下形势，勉强可以作为备选的，不外欧元、日元、英镑及人民币四种，其中又以人民币潜在条件最优，虽然目前它在国际贸易中作为交易货币的比重及在各国外汇储备中的比例都还不高。

“石油人民币”的新想法未必不可能。

人民币的优势，一在于中国是全球最大贸易国，是全球约50个国家的最大贸易对象国，以人民币作为国际贸易结算货币对贸易双方均方便且有好处；二在于中国还是全球最大制造业大国，制造业总产值占全球总产值35%，在美元被“去”或“弃”之下，以人民币进行交易自然成了最佳选择。

上个世纪，“石油美元”所以被各国接受，是因为各国都需要石油，不得不接受卖方的要求，换言之，美元之所以成为硬通货，是因为与美元挂勾的石油是真正的硬通货。因此，“石油人民币”只是逐步取代“石油美元”的新趋势或第一步，当中国作为全球最大制造品供应国之后，“中国货”就成了“硬通货”，届时，各国以人民币向中国购买中国货的形势就水到渠成，一如上个世纪各国以美元购买石油一样。

(作者系凤凰卫视著名评论员)